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信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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信念

假期還未正式開始前,選拔賽組委會匆忙的在做賽事預測調整。還要面對眾多媒體采訪,對相關明星學生進行分析報道。要組織好一場這樣重大的比賽,也是件很疲憊的事情。

那負責人正在查看自己的日程,準備回去換件衣服,接受采訪。秘書機器人紅燈亮起,提示道:“莉莉安娜上校請求接入。”

負責人皺眉道:“莉莉安娜?接吧。”

他又重新坐了回去,等待通訊接通。

莉莉安娜坐在對面,帶著軍人特有的嚴肅感。看見對面的人影,擡了擡下巴道:“您好王局長多有打擾,我就直說了。關於選拔賽決賽的學生,如果他們願意,遠征軍想提前帶他們前往三十六區進行軍事訓練。”

負責人非常不高興,立馬道:“你有什麽權利?”

莉莉安娜答:“遠征軍六軍的招生權。”

“六軍也沒有這樣的權力。你們只能招收部分學員。”負責人說,“你可以選定幾位學生,我無權過問,但他們如果離開,將被視作棄權處理。”

“六軍是沒有,但眾遠征軍有。我們這裏有十二個軍團的招生部的聯合意見聲明,加起來能招多少,夠不夠決賽的名額?如果不夠,那剩下的學生我們也沒有辦法。就說是組委會的人不願意他們加入。”莉莉安娜說,“當然您可以為了他們再開一個個人獨秀的機甲選拔賽。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湊成兩支完整的隊伍。”

負責人扯了扯衣領,往前挪了一點:“你這是什麽意思?你想幹擾我們選拔賽的正常進行?歷年來我們只是合作關系,可不是什麽高人一等的從屬階級。”

莉莉安娜:“不要誤會,我們什麽也不想做。只是為了聯盟未來的發展,做稍稍的調整。”

那人怒道:“不用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了,怎麽了,遠征軍發展確實越發壯大,但是誰也不放在眼裏,你忘了自己還是聯盟的軍人嗎?”

莉莉安娜面無表情的控訴道:“我深深記得,先生。否則我們不會以生命為代價站在前線上。我們嘗試過與同是聯盟公民的你們友善商討,但是從結果來看,平等的政部無視了我們的提案。既然如此,軍部只能用實際行動來表達我們的意見。否則,我擔心信息傳遞的中途,又出現了什麽意外,造成黨會那邊事後深感遺憾的悲劇。”

那男人表情更加難看了一些。

莉莉安娜一副好奇的模樣道:“我們已經完全遵從了聯盟的招生規則,先生您現在這樣氣憤是為了什麽?”

男士道:“這件事情我並不知道,你應該要提前告知我。”

莉莉安娜:“真是太遺憾了。但是沒關系,我現在正在詢問您的意見。那麽請問您的答覆是?”

男士斜過身道:“你的訴求是什麽?”

莉莉安娜攤手:“我現在的訴求,只是提前招收學生進行培訓而已。至於選拔賽的後半段,我支持他們參加。三十六區會有足夠的設備,您不必擔心。”

男士手指躁動,沈吟片刻,沒有回答。

莉莉安娜說:“您放心。我只是來通知您而已,您不用為難,這並不需要你的決定。”

男人險些一口老血噴出。

莉莉安娜看著他笑道:“如果您同意,遠征軍就帶他們走了。到時候決賽他們也會參加。如果您不同意,判處他們失格處理,那麽為了彌補他們的榮譽損失,我遠征軍內部決定開展一個預備學員競爭選拔賽,然後對外開放。讓大家也能見識一下他們訓練後的實力。”

如果他同意了,那麽一大批人被招走,那麽決賽肯定是無法正常展開的。他們總不可能再進行一次預選賽。那關註度不可相比,純粹是浪費資金而已,還會拉低選拔賽歷來的檔次。

而且遠征軍內部的選拔賽,怎麽想也比他們這個更有噱頭。

這實在不是一個明智的做法。他們的結果也影響不到遠征軍。

可如果他同意了,那後果也不是他能承擔的呀。

遠征軍的目的,就是想將軍事教育的年紀向下推移,更公開的進行推行。

這可不是一句話的事情,其影響無異於一次教育制的改革。

軍事訓練的信息不對外公開,卻不代表所有學生都不知道。總會有軍事背景的學生,他們比別人更了解今後所需要的能力,也比其他人更早的開始相關的訓練。那麽他們進入軍部的難度,自然而然要低很多。

先不說類似聯盟大學這些一線軍校,對於前線的實戰內容都教授甚少,多數以體能與理論分析為主,二三線軍校的教育體系就更加籠統且生僻了。

可是,對於偏遠地區,或者普通群眾來說,他們只能按部就班的跟著軍校學習。而有些人在選擇軍事學院的時候,甚至連其中的相關內容是什麽都不知道。他們的處境實在太被動了。

想要促進公平教育,選拔更多有天賦的學生,有兩個方法是最顯著的。

一,增強教育普遍性。二,取消特殊審核。

第二點顯然是不可能的,因為軍部就需要這樣的實力。那麽他們看能入手的只有第一點了。

卻不想第一點的難度,設計整個聯盟,與權力階級的利益,才是最困難的事情。

而遠征軍想下移到什麽程度呢?

他們是這樣提議的。如果是傳感類機甲,那麽可以下移到高中。在高中進行簡單的科普與訓練。調整並規範大學的授課課程,進行專業且具有針對性的技術訓練。如果是手操類的代碼訓練——當然這個還是議程中,暫時不做硬性標準——可能要從適應性最強的小學開始了。

嘖嘖。品品。

要是真的答應了他們。學校的設備,師資,對未來的改變,全是牽扯到利益,捋也捋不清的事情。相信他們軍部內部都會有一大批人因為觸動下一代的利益而反對,他們還想霸王硬上弓。

大三提前將學生收走,大四再放他們回來。這時候學生還不是軍部的人,借由他們傳遞軍部的訓練信息,和他們就沒關系了是嗎?

是這個意思嗎?

明面上的不行,他們還想玩曲線救國。

誰說只有玩政治的人心才黑?瞧瞧他們,這人黑的一套一套的。

“我……”負責人說,“後天給你答覆。”

“對不起,我非常害怕你們社交人員的後天。按照我的時間來吧,明天,六月二十三號,下午五點之前,我想要聽到答覆。以方便對外公告,通知各部做相應準備。如果沒有,我們只能當作否決的結果進行處理。”

負責人簡直要咬碎自己的牙。

怎麽不上天呢?怎麽就這麽牛氣呢?!可不厲害了?

於是在期末到來之前,比考試日程表更爆炸的東西出來了,就發在官網上,置頂標紅。

公告表示,鑒於新機甲的更新,許多學生還不了解機甲的使用,將由遠征軍接替各大軍校進行選拔賽的決賽培訓。願意的學生,可以選擇屬意的軍團進行報名。報名之後,直至決賽結束,都會隸屬遠征軍的管制,不得擅離訓練基地。

基地設在聯盟小環三星系第三十六區。

盡快決定,過時不候。

另註:此次培訓非遠征軍招生培訓。具體結果與解釋,視具體情況而定。

這則聲明意味著什麽?

最後一句話簡直是此地無銀。它切實的等同於遠征軍提早開始進行招生培訓,而進入決賽的所有學生,都將擁有這個資格。

這有什麽好猶豫的?這簡直是天降福音啊!

他們讀軍事學院是為了什麽?除卻少數有背景門路的,只是為了拿個文憑,方便轉戰後勤部。其餘人可都是抱著對行業的期待與未來的勇氣,等待著證明自己,而走上了這條路。

如今這條路就被提前挪到他們的眼前,怎麽會讓自己再生生錯過?

得知情況的學生,紛紛就地打滾。尤其是在預賽中,還差一步就能摸到門檻,與因為戰友淘汰而被連帶刷除的學生們。

“如果知道是這樣,我一定再撐一會兒!再撐一會兒我特麽就能進遠征軍了!我離官方指定機甲手只有一步之遙啊!”

“這一步差的有點遠啊哥們兒。”

“我已經被嫉妒淹沒。這可恨的世界!”

“早知道我特麽就留級了!為什麽我要出生的這麽早?打我兩個耳刮子!那麽迫不及待的受精是幹哈?”

“已遞交留級申請。親愛的學長們明年見。”

“我決定三十歲以前常駐大三,時光會老,但我們不散。”

“上面的同志悲劇了,留級只能兩次,第三次就咬被開除了。”

“怕什麽?一軍聯軍國防聯大,還有成千上萬的大學等著我去深造!”

“小聲的提一句,大家還準備期末考試嗎?”

“考個屁!老子熬夜背書,結果人家免考啊!”

眾人都不淡定了,根本無心備戰期末考。整天將目光在公告上轉來轉去。

連勝坐在圖書館裏,和趙卓犖幾人泡在一起,在硬磕今年的理論課程。

趙卓犖發現她一直舉著光腦,說道:“別看了,你還考不考試了?要是在去之前因為掛科被刷了那就好笑了。”

方見塵抖著腿道:“趙爸爸來督促我們了。”

連勝問道:“三十六區是什麽地方?遠嗎?”

趙卓犖在腦海中回憶了一遍,說道:“應該是培訓軍的第一班,在一個偏遠安靜的采礦區域。那邊會有我們的軍事基地。”

連勝:“……采礦?”

“對。被淘汰的舊式機甲,摘除攻擊武器後,會在監管下,幫助本地開發團隊進行工作。那邊環境比較安靜,也比較刻苦,但還算安全。”趙卓犖說,“許多戰爭都是圍繞著礦區展開的,算是讓大家提前適應一下。”

連勝點頭:“這樣。”

這就是手操機甲的好處了,掌握基本功能後,它們可以很快上手。應對部分沒有難度的工作,可以輕輕松松。

不過這種已經不能稱之為機甲了吧,只是一臺改造過的輔助設備。

葉步青擡起頭問:“你去嗎?”

連勝:“哦,我早就報名了。”

眾人:“……”

葉步青:“那你多準備一點東西吧。多帶了寄存在那邊,也好過到時候買不到。”

連勝:“帶什麽?”

程澤說:“最好是未來半年你會要用的所有東西。不過記得總質量別超過四十千克。”

方見塵:“我建議你帶點吃的。畢竟是礦區嘛,環境不一樣,物價差距很大的,尤其是吃的。”

連勝問道:“你們去過嗎?”

方見塵說:“開玩笑,誰沒事去那種地方?”

連勝:“……”

期末考完之後,連勝早早整理好了行李。她要帶的東西不多,去哪裏都是一身輕松。最大的一個物件就是她的傳感器,也直接寄回家了。

這次放假之後,連勝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來,或許到畢業之前,他們都沒有機會再見了。

三位室友很是不舍,提出想請她吃頓飯,算做踐行。也希望她能平安回來。

“我很為你高興的,但是吧,我又有點擔心。三十六區……聽著就有點荒。你要記得照顧自己,保護自己。身為女生,平時不要獨自出門,真的。”

連勝被她們激動的握著手,點頭道:“明白了。我知道了。你們不用擔心。”

她們一起吃完之後,以前材料工程學院的學生,又請她吃了一頓。

酒過三巡,那位不認識的教授,拍著她的肩膀感慨道:“我知道你是一個很有前途的學生,做什麽都很有主見。用心鉆研每一件事情。但是連勝啊,去軍部,不僅要有實力,還要有覺悟。教授其實私心不希望你有這樣的才能,更希望你能安全的呆在實驗室裏……”

連勝壓力有點大的。

之後,指揮系的同學們,對她發出了邀請。連勝盛情難卻,當然不會拒絕。

席間。

孟江武情真意切的對她說:“說句大實話,我最初看見你的時候有點偏見。雖然向你道過歉,但我還是要向你再道一次歉。你真是指揮系裏,最讓我佩服的人。看你一步步走到今天,我真的很榮幸。”

鄭磊:“以前跟你組隊的日子,是我的人生巔峰。謝謝。”

沈喻:“雖然我們其實不算很熟,雖然我們沒能追上你的腳步,但是,我們期待你可以走的更遠。再回來繼續打我們的臉。”

三人異口同聲道:“我們先幹!你隨意!”

然後一起喝下了一杯檸檬水。

連勝:“……”

這三人從最開始集訓的時候,被教官跟連勝分在了一組。

起初是不願意的,後來是真心折服的。

他們算是見證連勝從一個指揮系的菜鳥,成長為一介大佬。或許就是這種緣分,讓他們面對連勝的成長,那感情猶如父親看著女兒長大一樣……雖然這比喻有些奇怪,但就是那麽的奇怪。

雖然連勝也已經跟他們走的越來越遠,少有交集,但好歹也是一所軍校裏的學生。一想到將來,起碼一個學期內,她不會出現在聯盟大學裏,就覺得莫名的遺憾。

這個陌生又熟悉的人。希望她能如願走得更遠。

再之後,參加決賽的學生們,還要宴請一下一直以來幫忙指導的教練,以及學院的領導。連勝自然也躲不掉。

教練指著連勝道:“這位同學,雖然我沒怎麽教過你,但是我對你的印象太深刻了。”

他轉過身道:“她是唯一一個女生,我不是說她需要保護,但是,你們作為男生,還是有點自覺。別直男的那麽可悲。要是有什麽意外,一定要沖出來保護她。”

連勝點點頭。

“記住她這張臉!”教練說,“以後她就是我們聯盟大學軍事學院的尊嚴!在三十六區,誰欺負她,無條件幹他!”

連勝:“……”

期末真是非常忙。

連勝接連吃了幾頓飯局,才體會到自己的人緣之好。

之後打開光腦,日常刷了會兒三夭的官網,結果發現自己的名字,已經在首頁屠版了。

三夭網友已經得知她入選決賽,並即將進入遠征軍的培訓,也是很為她高興。

隔著網絡,無法為她直接送上祝福,閑得蛋疼,在首頁用標題進行聊天。

“去了三十六區還能上三夭不?”

“軍部系統不能對外聯網吧?難道還自帶傳感器過去嗎?”

“那貼吧總能上吧?大將軍我期待你的回歸!回來看看我們啊!”

“應該會過得很苦,怎麽會有時間上網和我們這些網友聊磕。”

“我們怎麽了?網友也是很講人文情懷的好嗎?”

“樓上某個一直潑冷水的魂淡趕緊滾出。怕不是一個黑吧?不要試圖動搖我連大將軍光輝普照的形象!”

“淚別,將軍。其實做三夭一霸也挺好的,但是我們困不住一個已經長好翅膀會飛的你。”

“我三夭之光,三夭招牌萌物,一路順風!等待你的回歸!”

“念去去,太匆匆!”

“臨別前給我一個吻,我願意追隨你去三十六區一起挖礦!”

“你這樣的顏值去三十六區,三十六區廣大人民群眾同意嗎?他們會哭的好嗎?”

連勝往下刷了刷,但因為信息太多,根本看不完。

笑了一下,也用自己的賬號,發了一條帖子。

——“我會回來的。謝謝群眾關心。”

底下立馬冒出一成串的回覆,前排群眾已自發給自己加上了幸運星與忠實追求者的身份。

她的帖子從萬千流水貼中被準確的頂到最前面。

連勝摸著耳朵,臉上泛起傻笑。

起碼,這一年來,她沒有白過嘛。

而後翻向了那列在通訊錄首位,卻依舊沒有任何動靜的名字。

連勝收起光腦,揣到褲子後面。

放假當天,連勝在學校裏被攔著聊了會兒天,等她背著包回到家,已經是晚上了。

她站在門口,周遭一陣安靜,仿佛所有的喧囂都盡數褪去。

但是,到了自己的家門,她又變成了一個人。

連勝輕嘆口氣,推開門,再反手關上。轉了個身,歷來發達的眼力,發現客廳的沙發上,有一個黑色的圓形物體。想來應該是人頭。

連勝心一提,推開燈光。沙發上的人轉過身,朝她頷首。

連勝走進去,說道:“為什麽不開燈。”

林冽兩手交握,放在腹部,頭後仰靠在椅背上:“我在想事情。早上的時候回來坐在這裏,沒想到天都黑了。”

連勝:“科研院已經忙完了嗎?”

之前從季班那裏知道,林冽應該很早就回二區了,但是一直沒有回來,也沒告訴她。

連勝就裝聾作啞,當自己不知情好了。

林冽說:“沒有,我請了假。”

她眼裏都是血絲,眼底布滿青黑,臉上的妝容也蓋不住她的疲憊。

可見很久沒有休息好了。

連勝在她的旁邊坐下,然後把自己的包抱在懷裏。

林冽又是沈默片刻,偏頭問道:“我在廠房那邊做研究的時候,季班給我準備的那些東西,是你的請求嗎?”

連勝:“什麽東西?”

林冽:“吃的。”

“哦。”連勝說,“反正你不也得吃。”

林冽說:“我就想他不會這樣關心一個陌生人,還會知道我喜歡吃什麽。”

連勝摸了摸頭。

“我今天回來,本來是想阻止你的。無論是什麽理由,我覺得我都不會動搖。我不希望你走得更遠。我不願意你踏上任何,不屬於聯盟的國土。在生死裏飄搖求生,歷經數不盡的危險,沒有盡頭的戰場。”林冽低下頭說,“可是我看完錄像。我又猶豫了。我能帶給你什麽?又能為你什麽。能為你做什麽,阻止你又能做什麽。誰都留不住一個想要離開的人。”

連勝不知道該怎麽接前面的話。只是埋著頭。然後對著最後一句問道:“什麽錄像?”

林冽手按上開關:“你可以看看。你還沒有見過。”

一片漆黑,只有微弱的光,打在一個年輕人的臉上。

他臉上被沾滿了黑色的泥痕。但顯然是擦過了的,所以只有淺淺一道。半瞇著眼,似乎不是很適應光線。

連勝看著他的臉,忽然意識到他是誰。

“你好,現在是連橫中尉為您報告。”連橫轉動了一下視角,但是這裏一片漆黑,什麽也看不清楚。他看著屏幕,說道:“誰還能活著動?先給打個光。”

沒人回答他。於是他自己艱難的摸過去,摸出一臺光腦,打開照明。繼續他的采訪。

“這裏非常安靜,是一個睡覺的好地方,但絕對不是長眠的好地方。聽說這裏風水不好,為了不把影響帶給下一代,所以我們都在努力支持。”連橫將鏡頭轉向旁邊,“但是這位兄弟,似乎有什麽遺言要說。”

那兄弟有氣無力的蹬了下腿:“滾……”

旁邊一小兵說道:“連長,我說你別鬧了,省點口水。”

“我說話,蒸發不了多少口水,放心。”連橫道,“照個光,別出去都瞎了。”

一小兵弱弱道:“連長,我想睡覺。”

連橫挪動著爬過去,視頻裏全是他沈重的呼吸聲。

連橫到了那小兵旁邊,說道:“不要睡。馬上就出去了。”

小兵:“過去多久了?”

連橫:“八個小時。”

小兵:“怎麽我八個小時胃餓出了四十八個小睡的效果呢?”

連橫:“你以前吃太多了。”

畫面一陣搖頭。黃沙從頭頂簌簌飄落。

小兵悲痛的發出一聲嗚咽。

連橫說:“沒事,就沙子迷眼了。哥給你吹吹。”

又是漆黑一片的場景,瓢潑大雨,耳邊充斥著水聲。

他們打著一道光線,雨點在光照下變成了細碎的白色,在眼前不住墜落。

地面凹凸不平,反光中可以看見些許水坑。看不清太遠的景象。

連橫蹲在地上,指著前面一個水坑道。

“現在休息,我給他們做水質科普。這裏的水,有股尿味兒。”

他旁邊的兄弟,一臉驚奇的看著他:“你怎麽知道?這雨這麽大,天都黑的。怎麽看出來?”

連橫指著前面一背對著他們的人道:“剛剛良二那混球,往水裏撒了泡尿。”

那兄弟一臉嫌棄到不行的表情:“不正經。”然後轉身走開。

“這裏是烈士墓碑。希望他們能看見和平的到來。這都是他們努力過的歲月。”

“這個是我的機甲,九宮。”

“這些被遺留在戰場的難民。他們在這裏已經很久沒吃過飯了,我們正在給他們分派食物。但是資源不足,從兄弟們的夥食裏扣了一半。雖然我們兩軍正在交戰,但他們很歡迎我們。”

畫面一禎禎過去。

連橫手裏舉著一捧火紅的花,身後是一群身穿軍裝,集體保持相同微笑弧度的戰友們。他們亦步亦趨的跟在連橫後面。

“我見過很多次,從絕望深處透過來的光芒,它帶領著我走向生的希望。我知道我很幸運,但是我不知道我會不會一直這麽幸運。但是,每一次我都會毫不猶豫的順著光線沖去,不會有任何的猶豫。而你,就是我生命裏的新一道光線。”

“美麗溫柔善良可人無敵絕倫的林冽小姐,你願意嫁給我嗎?”

身後士兵們歪著腦袋,繼續展示他們潔白的牙齒。

之後。

連橫在醫院旁邊的座椅上,正襟危坐。那天光色正好,他的臉被襯得很白。

穿著一身西裝,表情看起來無比嚴肅。

“我是你爸爸,我叫連橫。我還沒有見過你。”連橫說,“我們這裏評級,S就是最好的。你就是爸爸最S級的成就。所以你的名字比我多一個S,就叫連勝。”

“爸爸是一個軍人,但爸爸不希望你也成為一個軍人。我希望你能一直陪著媽媽。”

“如果你是一個男孩子。我希望你勇敢善良。如果你是一個女孩子,我也希望你能勇敢善良。但是你一定要學會冷靜,不然你可能會一路被你媽媽罵著長大。”

“如果不幸你沒有學會冷靜,不是你的錯,是爸爸的錯。基因不大好,你可以讓媽媽罵我。”

“要是再不幸,你最後跟爸爸一樣,成為了一名軍人,要走上最危險的地方。沒有關系,只要你遇到危險,不管是在哪裏,我一定會第一時間趕去救你。”

“我會用生命保護你。保護我的家人。保護我的國土。所以,我也會珍惜自己的生命。我會回來找你。”

他忽然靠近了鏡頭,笑道:“寶貝。爸爸愛你。”

最後,一座中型戰機前面。

“聯盟新歷315年五月二十八日,早上八點十二分。遠征軍第三軍團領隊連橫少校攜二百三十一名聯盟戰士準備登機!敬禮!”

前後將士整齊的擡手敬禮。

連橫:“登機!”

連橫站在最後。

旁邊的旗幟被風吹得獵獵作響,一群士兵脊背挺得筆直。

他們逐一踏上了這架開往前線的戰機。

連橫站在機艙的門口,最後側過臉,對著鏡頭勾起唇角。

英俊的五官,棱角分明的臉龐,還有充滿希望的眼神。

所有的畫面都被定格。這一幕也成為他生命最後的剪影。

“我忽然想起他以前跟我說的話。他說人生最難度過的事情,不是生死,也不是別離。而是不管多麽痛苦,都要不停的往前走。不管是哭著的,還是笑著的,命運都沒有給我們停下來哀悼過去的機會。”林冽說,“可是,人又是幸運的。他總能找到支撐他走下去的理由,這就是,他活下去的意義。所以,你永遠留不住一個想要離開的人,因為,沒有什麽能折斷他向前的信念。”

林冽偏頭問道:“你呢?你什麽時候走?我什麽時候能看見你回來?”

連勝站起,朝她莊重敬禮。堅定的一字一句說道:“我會保護我的家人,保護我的國土。所以,我也會珍惜自己的生命。我會回來找你。”

身上的包滑落到地上,發出沈悶的聲響。

連勝:“我愛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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